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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汉字“二”的文化意蕴

时间:2022-05-13 12:10:07  浏览次数:

摘 要:美国语言学家哈利迪认为,文化本身就是由意义组成的一座“高楼大厦”,而语词是筑成这座高楼大厦的一砖一瓦,在语词中渗透着本民族的文化内涵。汉民族的文字是汉字。汉字是目前世界上仅存的唯一表意文字,它承载着数千年的中华文明,饱含着丰富的汉民族文化意蕴。所以,时至今日,汉字依然显示着它超强的生命力和影响力。笔者仅以汉字“二”为例,从汉字“二”的文字意义、哲学意义、美学意义等角度对其所蕴含的文化意蕴进行探究。

关键词:二 文字意义 哲学意义 美学意义 文化意蕴

中国的汉字、埃及的圣书体字和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三种表意文字,其中后两者已消失,仅剩汉字至今仍为中国人乃至汉文化影响下的人们所使用。因汉字承载着数千年的中华文明,饱含着丰富的文化意蕴,所以,时至今日,汉字依然显示着它超强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笔者仅以汉字“二”为例,从汉字“二”的文字意义、哲学意义、美学意义等角度对其所蕴含的文化意蕴进行探究。

许慎《说文解字》有云:“二,地之数也,从偶一。凡二之属皆从二。”《说文段注》解释说:“《易》曰:‘天一地二’,惟初大始,道立于一,有一而后有二。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这话的意思是宇宙万物都是从无到有,从零到一,然后一分为二,即阴阳。是故有天地之别:“一”为天数,“二”为地数。[1]

汉儒高诱注在《淮南子·坠形训》里写道:“天一、地二,人三”,也就是我们平日所说的“天地人三才”。从《说文解字》里的“二,地之数也,从偶一”可知,“二”是最小的偶数,数值不过是两个一而已。但是“二”并不仅仅有表数词的意思。

在《古汉语常用字字典》里,“二”首先指的是数词,如《荀子·劝学》:“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其次指的是序数词,第二的意思,如杜牧《山行》:“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另外,“二”还有不专一、不一致的意思,如《汉书·王陵传》:“毋以老妾故持二心。”《后汉书·韩康传》:“口不二价。”[2]

值得注意的是,在汉语中有许多由汉字“二”构成的俗语。这里说的俗语指的是流传于民间文化土壤上的流行语,它自古就产生,根植于传统文化,具有深厚的民族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词义常常发生变化。例如“二百五”,这一宋代便产生的俗语,流行至今,但它并非表示具体的数量,而是喻指“半疯”或办事粗心大意,言语鲁莽粗俗的人。原因在于过去银子计量单位除了“两”之外,还有“封”,一封银子等于五百两,所以二百五十两就等于半封,谐音“半疯”,半疯即傻。现在的“二货”“傻B”(B在26个字母中排第二),“二”由此衍生,都有傻的意思。

另外,纵观汉字,表示其他数的词一般只有一个,但是表示“二”这个数的词却有四个之多:二、两、双、再。在具体的用法上,这四个词并不显得重复。

前面已经说过“二”兼有非数词的意义,如两样、有区别、不专一、不忠诚、副、次等。“两”在最初表示天然成双的事物,即匹耦、一对,如一双鞋一辆车等。“双”是表数的形容词,最初表示经过相配成对,但并不是天然成双的事物,如双燕、双雁等。与“双”相近的还有一个“对”,如我们经常说的“成双成对”。“二”和“两”在使用中存在交叉的情况,“两”和“双”在古代汉语中也有混用的时候。“再”用于修饰动词,在古代汉语中最初多表示两次,后来又表示第二次的意思。另外,还有个“贰”,它是“二”的汉字大写,在书写凭证类的资料时,我们要表示数字“二”必须要写成“贰”。

总之,这几个词表“二”时的主要区别是:“再”只表示序数且只修饰动词,其他三个修饰名词;“二”兼表示基数和序数,而“两”和“双”只能表示基数;“二”多用于书面语,“两”多用于口语;“两”常表示双方,“双”则侧重对称;“两”和“双”的构词能力比“二”强,“二”的构词多表示非数量的其他意义;“再”一般只有纯数量的含义,而“二”“两”“双”除了文字意义之外,还富有哲学和美学的文化意蕴。[3]

在《老子》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用“二”来表达“矛盾”这个概念。老子认为统一的事物内部包含着两个矛盾的方面,这两个矛盾的方面又产生新生的第三者,再由此产生出千差万别的东西。

“一生二”即中国哲学史上有名的“一分为二”的命题。宋代唯物主义哲学家张载也曾有过这样的论述:“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张载说的“两”也就是“二”的意思。

在中国,矛盾对立统一的思想随处可见。如有许多表示对立的词:大—小,多—少,出—入,进—退,生—死,否—泰,上—下,来—去,内—外等等。如有表示两两矛盾的事物概念:“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如表示矛盾转换思想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指福祸互为因果,互相转化,有时福是祸,有时祸是福,万事万物都有它的两面性。

最初,老子等人用“二”表达哲学的矛盾概念,发展到后来则形成了“阴阳学说”。阴阳学说的主要内容是:

1.一切事物都在阴阳对立的关系中存在。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东、南、左为阳,西、北、右为阴;正为阳,反为阴;刚为阳,柔为阴;主为阳,从为阴;创始为阳,完成为阴。

2.阴阳相反相成、互补转化。阴阳哲学不把矛盾双方看成绝对排斥、不可调和的,而是更加强调它们互相依存和转化的同一性,强调它们的互补与和合,即所谓“独阳不生,孤阴不长,阳生阴长,阳杀阴藏”。

3.阴阳的相互作用,是形成万物及其变化的根源。例如《阴阳应象论》中所提到的“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4]。

而从美学角度上探究汉字“二”的文化意蕴,不得不提“二”这一最小偶数及由此引出的“对”和“双”的概念。

中国人素来重视和谐,在此和谐心理价值的作用下,把偶数当做吉利的数字,因偶数具有对称和谐的语义特征,所以,结婚送礼要送偶数而不送奇数的礼物,敬神的祭品也要摆上偶数的菜盘,迎亲嫁娶也要选择偶数的日子,以此作为良辰吉日。

这种对称和谐心理在汉语中得到广泛的体现。例如楹联艺术。“楹联”又叫“对联”,春节贴在门上的叫“春联”,它是我国的一种独特艺术。好的楹联有很高的文学和美学价值。楹联从古典诗歌发展而来,讲求工整、对仗和平仄,显示的是一种整齐对称的形式美和抑扬顿挫的韵律美,写景状物还要有意境美,抒怀吟志还要有哲理美。[5]

这里例举几个有名的对联。如济南市趵突泉有一对联:

佛脚清泉,飘飘飘飘,飘出两条玉带

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

“佛脚清泉”和“源头活水”都是偏正结构,“飘飘飘飘”和“冒冒冒冒”都是动词的重叠结构,“飘出两条玉带”和“冒出一串珍珠”都是动补结构。这一对联的句法结构互相照应,很是应趵突泉特有的景。

再如北京市潭柘寺弥勒佛有一对联: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仄仄平平,平平仄平平平仄)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平仄仄仄,仄仄平仄仄平平)

虽然对联的平仄要相对,即上联用仄声字,下联就应当用平声字,不过也不是绝对的,一般来说,可以“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有时为了不以词害意,在“二四六”的地方也可以适当灵活。

再如厦门市鼓浪屿有一对联,从前面开始读和从后面开始读,对联的字是一样的,这体现了写此对联的人的聪明才智:

雾锁山头山锁雾

天连水尾水连天

除了对联、春联、许多名胜古迹或寺院亭阁中的楹联这类运用和谐、对称的表述结构,还有很多其他形式的汉语表述结构,如对偶、排比、成语、诗句等,字数相等,结构相同,内容相关,富有和谐对称美。这里也例举如下几种体现和谐对称的汉语表述结构:

(1)对偶,例如: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论语·泰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维《使至塞上》)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杜甫《登高》)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2)排比,例如: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孟子·公孙丑》)

天有情,天亦老;春有意,春须瘦;云无心,云也生愁。(乔梦符《扬州梦》)

(3)成语。最早的古代诗歌《诗经》及历代流行的成语大多数是四字语,它的语音节奏一般是2+2,成双成对,平仄相间,匀称、顺口、和谐。例如:

童叟无欺、十全十美、手舞足蹈、惟妙惟肖、

欣欣向荣、大红大紫、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4)诗句。事实上,单就对联的形式而言,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诗经》《楚辞》中的对偶句式,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如(屈原《九歌·少司命》)

至于汉魏六朝诗歌,类似的对偶句式和骈体格式就更多了,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严密工整的唐代格律诗,其中的颔联和颈联实际上就是对联。如: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温庭筠《商山早行》)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崔颢《黄鹤楼》)

除了汉语表述结构讲求和谐之外,中国人还讲求语音和谐,比如诗歌中的押韵以及修辞中的谐音双关。不过诗歌的押韵起源很早,许多远古的诗歌也都有押韵,这与诗歌和音乐共时产生有密切关系。这里以唐代的格律诗为例,对语言结构和韵律和谐性进行阐述。

1.每首律诗的诗句固定,都是八句诗,双双成对。

2.每个诗句字数固定、整齐,有五言和七言两种。

五言诗的音型节奏一般是2+2+1或2+1+2,如:

明月 松间 照,清泉 石上 流。

竹喧 归 浣女,莲动 下 渔舟。

七言诗的音型节奏是2+2+2+1或2+2+1+2,四个顿拍,两两成对,和谐有致。如:

昔人 已乘 黄鹤 去,此地 空余 黄鹤 楼。

剑外 忽传 收 蓟北,初闻 涕泪 满 衣裳。

3.唐代格律诗诗句大多讲究对仗(对偶),其三、四句,五、六句要互相对仗,对仗即对称,也是一种和谐。

4.每句诗有一定的平仄声调要求,声调抑扬顿挫、起伏有致,具有旋律和谐美。

5.诗句的末尾讲究押韵,相押韵字的韵母相同,声音和谐悦耳。[6]

这些格律诗的创作要求整齐、严整、和谐。如: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杜甫《登高》

而用语双关,则是利用声音的和谐,一个词表达两种不同的意思,如刘禹锡的《竹枝词》诗里的“晴”与“情”同音和谐,一语双关: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刘禹锡《竹枝词》

因汉字“二”还有不专一、不一致的意思,所以衍生出有些含有“二”的成语往往体现了中华民族很强的忠贞意识。“忠”是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准则,历代封建统治阶级都很重视宣扬忠贞观念,以培养义务型的人格,以巩固封建帝王的专制地位。“贞”指贞节、节烈行为。妇女事夫要贞一不二,从一而终。所以为国尽忠是中国人,特别是古代中国人的最高道德追求;而为夫守贞是中国古代妇女必须遵守的为妻之道。例如:

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隋唐演义》第四十九回)

许慎在《说文解字·叙》中曾说:“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重后,后人所以识古。”可以这么说,一切先人的智慧和创造性成就都是靠文字的记载才得以永久流传;一切后人的聪明才智也是从文字记载中得到启示和提高。

简而言之,文字是一个民族的文化承载体,是一个国家的精神财富,而文字里所蕴含的文化意蕴则是文字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所慢慢积淀下来的文化厚度和广度,是一个民族的思维价值观的具体体现。

注释:

[1][6]郭锦桴:《汉语与中国传统文化》,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2012年版,第266页,第53-55页。

[2]王力等主编:《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96页。

[3][4]吴慧颖:《中国数文化》,长沙:岳麓书社,2013年版,第11页,第13页。

[5]程裕祯:《中国文化要略》,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年版,第328-3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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