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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畲族民间文学的生态美学特征

时间:2022-05-17 10:35:04  浏览次数:

摘 要: 畬族民间文学是畲族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畲族民间文学崇尚自然、追求人的内心和谐、以和谐社会为终极目标,从而实现“诗意栖居”,这种审美特征与当代生态美学的审美原则不谋而合,为畲族文学的发展奠定了美学基础。

关键词: 畲族; 民间文学; 生态美学; 特征

中图分类号: I207.9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1-2153(2017)06-0071-03

在畲族民间文学中,自然是有灵魂的,是平等的生命形式,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密不可分、相互依存的关系。尤为重要的是,畲族民间文学蕴涵着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之间和谐共生的生态美学思想,“生态意识已渗透、融入他们整个的文化体系之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文化体系的本质特征。”[1]

一、人与自然

畲族民歌是畲民在日常劳动与生活过程中的情感抒发。畲族人自古以来居住在山区,他们的生活与山林树木、花草虫鱼、日月星辰、风霜雨雪等密切相关,因此在畲族民歌中,山、树、花、云、风等都是极为常见的意象。畲族人民常常借这些自然事物表达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这类情形在生产歌、劳动歌中尤为常见。如“春雨绵绵似落麻,畲山妹子忙采茶。雨打茶树沙沙响,茶树林间开鲜花。山上茶树青又青,树上传来画眉音。停脚蹲下看一看,采茶妹子在谈心。”短短的八句歌词中就出现了春雨、茶树林、鲜花、画眉鸟、畲家妹子等意象,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景。

畲族先民认识到了自身的劳动知识和劳动技能对于生存繁衍的重要性,因此凭借歌谣传递劳动知识和经验,表达以自然为师的思想,这又是畲族民歌自然美的另一个方面。畲族民歌深刻体现先秦儒家强调“取物以时”的思想,在农、林、牧、副、渔等各个行业都有一套劳动歌,如《采茶歌》《养蚕歌》《种棉歌》《农时歌》《二十四节气歌》等。这些民歌告诉畲民各项劳动应该遵循的农事季节,介绍生产知识,提醒畲民根据时令来耕作,按自然规律的运行而选择作物,体现了畲族人民对天序地规的把握和对自然规律的尊重。如:

“棉苗生好青苔苔,傍紧加肥又加灰,加肥加灰又加土,便等七月棉花开。七月过了花结球,双双拎篮就去收,去采花球连连转,汗水淋淋满身流。忙忙棉花收转寮,晒了三日便晒燥,花绞擎来绞花籽,白棉拿来籽甩掉。”(《种棉歌》节选)[2]194

这些歌词非常明确地表达了畲族人民尊重自然、正解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状态。

除了在歌声中表达对自然界的热爱之外,畲族人民还常借自然事物表达生命情感。畲族情歌常常借物起兴,借以表达炽热的内心情感。如:

“隔山唱歌隔山林,唔见娘面听娘音,歌音若好娘也好,句句对着我郎心。隔山唱歌难碰头,云露雾来郎心愁,路头来远难相会,变作蝴蝶飞来朝。”(《隔山有情》)[2]208

“郎变山林树木青,等娘上山好相见,变作坑边杨柳树,分娘遮凉好洗衫。郎变大树在山中,分娘遮水又挡风,变作大路通娘垌,分娘行转结成双。”(《变情歌》)[2]208

这些民歌用各类自然意象呈现了人的生死相依的形象,表达了青年男女的炽热之爱。可见,畲族民歌不仅源于自然,而且将大自然与人类情感融为一体。畲族民歌这种爱自然、敬自然、师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哲学思想和审美情趣无疑是生态美学中整体共生思想的具体实践。

民间故事是畲族传统文学的另一重要形式。畲族人民常常将山川河流、草木虫鱼等和优美动人的民间故事结合起来,用以解释山川景物的由来,赋予山川景物以浪漫主义色彩,例如《三姑石》《龙珠井》《兄弟山》《牛大王庙》《鹤溪》等。在这些故事中,人类与大自然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的美好画卷。

在畲族的民族起源神话故事中,许多植物和畲族的起源有着密切的关系,畲族民间故事中有许多关于日神、月神、风神、雨神、雷神、闪神、云神、水神、木神、花神、雾神、火神、烟神等诸神的传说,如《神郎与彩姑》《金水湖和银水湖》等。有些畲族神话传说传递着生态保护观念,如神话故事《砍宝树》讲述懒汉雷郞想砍宝树带回家,不料惊动了月神,月神见有人砍树非常生气,用手一指,雷郞就在那儿跑不开了,天天在那砍宝树。而宝树一砍一个印子,斧一举起,印子就没了。

由上述分析我们发现,畲族人民赖以生存的自然山水为畲族民间文学的产生提供了生态艺术环境,人法自然的生态关系则奠定了畲族民间文学依生之美的审美风格。

二、人与自我

现代生态美学主张共生共荣、诗意地栖居,对外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对内则追求内心的和谐。内心和谐并非简单的心态平衡,而是一种人生管理能力,一种修养标准,是人类精神的自我提升与超越。在畲族民间文学中,这种提升与超越主要体现在友善、明礼、崇德三个方面。

友善。畲民追求宁静和谐的人生境界,保持着纯朴、善良、谦和的本色。“他们总是非常好客、亲切有礼貌,我们从来没有听到过争吵,他们既不纠缠不休,也不好奇,也不唯利是图;而是胆怯的、缄默的,是一个和平的、谦虚的民族。他们从事艰苦的劳动,过着极端简朴的生活。”[3]这种纯朴善良的本性体现在许多畲族民间故事中。例如:神话故事《金水湖和银水湖》讲述大水鹰和大火龙夺走了人类赖以生存的水和火,凤凰山上的小夫妻钟郎和兰娘历尽千辛万苦为人类夺回了水和火,被封为日神和月神;生活故事《两兄弟分家》讲述哥哥狡猾贪婪,最终被山魈所吃,弟弟诚信友善终有善报;生活故事《雷二九善得银财》则讲述的是穷苦的畲民雷二九宁可自己饿着肚子,把晚饭让给叫花子吃,叫花子竟然是神仙假扮,被雷二九的善良感动,报答他满桶的白银。此外,在畲族民歌中也常常弘扬赞善惩恶的道德品质,如“千句怨语放在肚,唱条歌子解心宽”、“天上毛云星崽明,地上男女爱结亲,何缘唔讲人穷富”都是劝导世人要与人为善、重情重义。

明礼。“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论语·学而》)强调在礼的制约下,人的内在情感才能得到合理的表现,人和人之间才能保持和谐状态。畲族民歌在很多方面都体现了畲族人尊老敬长、乡邻和睦共处等重礼精神。畲族的婚嫁歌就很好地体现了畲族人民重视礼仪的特点,《迎轿歌》《卷帘歌》《下轿歌》《上金阶》《过花心》《参堂歌》《拜神歌》《拜灶歌》《点花烛》等婚嫁歌分别歌唱了从迎娶到新娘子进门的每一道礼节,这些礼俗饱含了畲民们追求幸福、悦亲睦邻的美好祝愿。“礼”的另一个重要表现是孝顺长辈,畲族把“孝顺”两字放在人生很高的地位。如《孝顺歌》就非常典型:

“唱條歌句劝贤郎,孝顺爷娘是理当,莫讲爷娘功劳少,十月怀胎恩情长。唱条歌句劝你听,爷娘怀胎步难迈,养男养女都辛苦,抱崽按在心门前。唱歌劝人一遍遍,孝顺上辈人是贤,莫忘吃母身头奶,手肚分崽当席眠。劝你孝顺莫忘掉,孝顺上辈唔使教,爷娘含饭崽吃大,爷娘吞汤崽吃燥。”(《孝顺歌》节选)(1)88

崇德。在中国古代音乐思想中,“乐”历来是与“德”同行并为“德”服务的。《史记》明确提出音乐能提高人的修养与心性,具有“治心”的作用:“君子曰:礼乐不可以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故曰:‘知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2)乐不只在使人快乐,使人的情、感、欲符合社会的规范、要求而得到宣泄和满足,而且还使这快乐本身成为人生的最高理想和人格的最终实现。[4]畲族人民非常注重用山歌来对世人进行教化,他们常常用唱歌的方式教育后辈如何为人处世等,促使人们做有道德的人。最典型的如《劝世歌》:

“一劝世人嗳文明,讲话行动莫暴性,碗盏打破重新买,面皮失了补唔起。二劝世人莫贪花,贪图美色败人家,头上双眉对双目,再多一目是伤疤……十劝世人家嗳和,诃商诃量百事做,镬里诃饭大利吃,厅面诃凳大利坐。”(《劝世歌》节选)(1)86-87

此外还有《教子歌》《劝婆歌》《劝姐歌》《劝郎歌》《劝娘歌》等等,这些劝谕歌针对的听众不同,所取的人生截面不同,但都源于畲民的日常生活,语言真切朴实,富有教育功能,能提升人的修养,陶冶人的性情,克服人内在世界的混乱,从而达到内心的恬静。

三、人与社会

“任何一个人都是生态整生的。生态整生的生态辩证法告诉我们,任何生态系统,其整体都是个体共生的整体,其个体都是具有整体潜能的整体性和整体化个体。”[5]生态美学不仅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自我的提升,其终极目标则是注重人与社会的和谐,这种整体性原则在畲民纯朴的道德观念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畲族民歌的生态美学思想不仅表现在浓郁的自然风情、人与人之间“以和为美”的审美理想,还体现在对社会和谐的向往。人与社会的和谐是人与自然、人与自身和谐的升华,是生态和谐的极致,也是生态美学的最高境界。畲族民歌中有大量的歌词表现了畲民对和谐社会、幸福生活的憧憬。

在旧社会的封建专制之下,畲族人民对自然灾害毫无抵抗能力,统治阶级却趁机高利盘剥,导致畲族人民贫病交加,民不聊生。沉重的打击催发了畲族人民的觉醒,他们向往自由平等、和谐相处的理想生活,对于压迫与专制等不和谐的行为,畲族人民常以山歌作武器, 表达对压迫者的憎恨和对美好的追求。其中《苦旱歌》《景宁山哈打盐霸》《景宁山哈打酒员》等就是反对官府与封建宗法,争取自由,向往社会和谐的代表作,代表了畲族人民反抗封建压迫、追求幸福自由、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声。

新中国成立后,畲歌中又增添了歌颂革命战争、赞美社会主义新生活的内容,这些歌谣表达了畲族人民团结一致,积极参与革命的乐观精神。如:

“中国出个毛泽东,组织红军红又红,山哈人人都拥护,人人都想当红军。高册鸟崽靠山林,山哈穷人靠红军,红军事事为人民,分田分地打敌人。江湖大海深又深,唔及红军恩情深,江海深来是何底,红军恩情没底深。石林花开纽纽红,红军打仗真英勇,冲锋好似虎照归山,杀敌好似龙飞空。”(《歌颂红军歌》节选)[2]208

畲族民间文学因其民族优秀文学传统的浸润,对人类的生态状态给予了殷切的关注,达到了和当代生态美学一致的追求,这是值得研究界认可的。“虽然畲族历史上曾被歧视和被压迫,但这不妨碍畲族成就精神的高贵和人格的尊严;虽然生活环境严酷而恶劣,但这阻挡不了畲民追求生活的欢快和生命的张扬;虽然人生充满苦难和艰辛,但这遏制不住畲民生存的热情和朝气。”[6]畲族人民就是这样用民间文学表达对大自然的热爱,呼唤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抒发对和谐社会的向往之情,从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生命趣味。步入二十一世纪后,畲族文学有了长足进展,我们期待当代畲族文学能在畲族传统民间文学的丰厚基石上,对人类的文化生存有更多的关注。

注释:

(1)蓝高清. 畲族民歌集,丽水市畲族文化研究会内部发行,2011.

(2)《史记》卷二十四《乐书》第二.

参考文献:

[1] 李长中. 生态批评与民族文学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15.

[2] 浙江省少数民族志编纂委员会. 浙江省少数民族志[M]. 北京:方志出版社,1999.

[3] (德)史图博,李化民. 浙江景宁敕木山畲民调查记[M]. 武汉:中南民族学院编印本,1981:33.

[4] 李泽厚. 华夏美学[M]. 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260-266.

[5] 李启军. 系统整体创新的生态美学[J]. 南方文坛,2005(6):58.

[6] 朱丹. 畲族妇女口述史研究[M]. 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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