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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梁晓声与中国当代文学”研讨会综述

时间:2022-04-15 08:09:08  浏览次数:

2019年6月16-17日,“现实主义:梁晓声与中国当代文学”学术研讨会在北京语言大学召开。会议为期两天,由北京语言大学和中國当代文学研究会联合主办,来自全国各地的40多位著名学者和30多位博士、硕士研究生出席,与会代表对梁晓声40余年的文学创作进行了热烈探讨。

梁晓声是当代著名作家、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也是共和国同龄人,他从事文学创作40余年,始终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为读者贡献了《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雪城》《知青》《年轮》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作品,近年来又出版了三卷本长篇力作《人世间》,《梁晓声文集》(48卷)也已由青岛出版社出版,他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中国读者。2019年,梁晓声即将与共和国一起迎来70华诞,并将光荣退休,本次会议也是对梁晓声文学创作生涯的一次很好的总结

北京语言大学校长刘利教授指出:一名杰出的作家,对于一所大学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鲁迅、周作人、朱自清、老舍、沈从文等著名作家都曾在大学里传道授业,而北京语言大学也因拥有梁晓声这样一位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作家而感到特别自豪;梁晓声的创作,既在知青命运的悲情书写中批判了“文革”的“左倾”错误,又在“青春无悔”的激情书写中张扬了理想主义精神,两者熔铸成一种直面历史勇于反思、身处逆境勇于担当的崇高精神,他的“北大荒文学”之所以成为当代中国文学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写了知青题材,更是因为他在知青题材的写作中熔铸了深邃的历史理性、张扬了人类永不放弃理想的精神追求。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研究员认为,梁晓声的创作包括小说创作和散文创作,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高,这些作品都打上了梁晓声的艺术标签和精神符号,梁晓声的创作最为突出的是一种他所特有的人文精神,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创作中,梁晓声都秉持良心、守护良知、播撒良善,习近平总书记讲的“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为自身留清名”在梁晓声的文学创作中得到了最好的体现。梁晓声一直都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中国作家里面很多人都可以打上现实主义的标记,但有两个作家非常特别,一个是陕西的路遥,另一个就是梁晓声。梁晓声的现实主义始终坚持一种平民视角,而平民视角里面又包含了一种英雄主义,他不仅在现实中坚持理想,还要在现实中实现理想,他把很多元素结合起来,构成了融合的现实主义风格,他的现实主义集大成之作就是2017年出版的长篇小说《人世间》;梁晓声的现实主义非常典型、非常具有代表性,在很多作家都去追求各种新的表现手法的时候,梁晓声对现实主义的坚持,其实是在默默地体现着文化自信。

北京语言大学中华文化研究院院长韩经太教授指出,当代理论批评对什么是现实主义还没有给出定论,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们肯定要使我们的思考建立在鲜活的、丰厚的文学经验之上,梁晓声的创作为这样一种思考提供了坚实的经验基础,这是一个作家伟大的标志之一。我们这个时代建筑一种精神高度的时候,离不开他的这种鲜活的经验。梁晓声的人格和文学创作可以概括为“温厚而古秀”,他不是那种尖刻的鞭挞或只是冷峻的批判,而是永远带着一种关怀的温柔敦厚,他的批判是一种善意的批判,他的揭示也是一种善意的揭示。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沈阳师范大学贺绍俊教授认为,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雨》《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早已成为知青文学的经典作品,而他还在知青文学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这是因为他珍惜他在知青经历中铸造下的理想主义精神。梁晓声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不仅对以往的理想岁月充满眷恋,而且还希望这种理想能够在今天这个时代得到延伸。在《雪城》中,梁晓声将平民精神引入到理想之中,《雪城》中的理想是平民的理想;而去年他写出了更加厚重的作品《人世间》,这部作品可以说是他理想主义的全面表白,也是他对自己的理想主义追求的全面反省,反省首先从平民化的理想开始,他认为把理想完全寄托在平民身上也是不靠谱的。梁晓声通过《人世间》又回到“五四”启蒙精神,回到启蒙精神又是回到文学,因为“五四”先驱就是通过文学来进行启蒙的,因此在《人世间》中梁晓声格外强调文学的力量,他对文学充满自信,哪怕现实一时拒绝了理想,梁晓声也会把理想收藏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这也是梁晓声对理想精神如此顽固不化的重要原因。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首都师范大学张志忠教授说自己从上世纪70年代末就一直追踪梁晓声的创作,80年代初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张扬的是一种高调的理想主义,随着80年代知青返城,纯粹的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遭遇挑战,于是有了《雪城》,90年代市场化大潮初起的时候,梁晓声也有过沉思、犹豫和迷茫,但过了这一时期,人们终于认识到即使是市场化的时代,现实主义、理想主义精神仍然不能放弃,而且需要加强。当理想和现实的撞击、矛盾、冲突进入到一个新高度的时候,文学仍然需要理想主义,但此时理想主义的内涵更为丰富了,而且变得不再那么飞扬跋扈,变得比较低调,可以说是从单纯的理想主义变成了复杂低调的理想主义。这在《人世间》中得到了很好的表现,作品的主人公周秉昆一生没有大作为,但也职守了善良的信念,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自己也得到了成长。不管是梁晓声还是同时代作家,从他们40余年的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思想、精神历程,是从比较稚嫩、比较单纯,到人世渐深,体会到生活的千姿百态与苦乐悲欣,在这样与时俱进的过程当中,他们对于生活的认识逐渐变得开阔厚重。这也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写作。

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路文彬教授风趣地指出,梁晓声有个健忘的毛病,如果有人找他帮忙,他一定会记得帮助对方,可是帮完之后他就彻底忘了,从此不会再想起来。路文彬认为这种矛盾性体现在梁晓声身上恰恰是高度的一致性,因为在梁晓声的词典里,“健忘”的反义词并不是“牢记”,而是“关切”,梁晓声是一个对他人、对社会充满关切的作家,因为关切,所以写作中充满了真诚的情怀。在梁晓声看来,“真诚”的反义词也不是“虚伪”,而是“刻意”,所以梁晓声的写作从不刻意,无论是选题、结构布局、情节设置,还是语言风格,都能体现出一种不刻意的真诚感。其次,梁晓声对于真相的记忆办法是思考,他的小说想要揭示一种真相,而“真相”的反义词也不是“假象”,他很少批判假象、揭露假象,他理解的“真相”的反义词是“遗忘”,梁晓声通过写作证实了思想能够产生记忆、创造记忆,甚至激活记忆。路文彬教授表示,梁晓声的写作慈悲善良,却容易受到冷落忽视,这个真相绝不能被我们遗忘。

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吴义勤在主题发言时说,梁晓声确实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重量级的存在,中国当代文學史里面梁晓声这一章非常重要。我们今天都在谈现实主义、提倡现实主义,大家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我们这个最不缺少现实主义的国度,现在最提倡的却是现实主义,为什么呢?实际上是因为很多现实主义作品并不能让我们感到满意,这可能是我们反复提倡现实主义的一个原因。从这个角度看,梁晓声的现实主义创作对于我们今天具有非常重要的启示意义。第一,梁晓声是一个优秀的、具有人文情怀的知识分子,这是他的现实主义的底色,他承担了一个知识分子的使命和担当,他与时代同步,对于社会问题的思考很深刻、很有力度,作为一个思想者,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精神维度;第二,他的现实主义是一种温暖的、朴实的现实主义,具有基层的、民间的温度,具有普通人的生命情怀,同时他又具有理想主义情怀,他的现实主义的根基就是“五四”以来的启蒙主义传统——鲁迅所开辟的“五四”的启蒙的批判现实主义的传统。他的现实主义既有国家民族的宏大叙事,又有底层关怀,他不脱离大众,而是建立在对民众、大众关怀的基础上的对于国家民族现代性的追求。现实主义文学是一种有力量的文学,它的力量就来自对国家民族现代性的关注,对普通人的人性、国民性、平民的生存现状的思考和关注。梁晓声的现实主义又是一种非常朴实的现实主义,他的作品都是趋于传统的白描,注重白描,注重细节的描写,注重故事情节的推进,注重对人物情感的表现,以人物命运打动人,同时他还注重对人物性格的社会历史根源的挖掘,这都显示了现实主义的力量。梁晓声的创作给我们的启发,并不是说我们的作家创新不够,而是很多作家都背离了现实主义的传统,我们应该回到现实主义的传统,现实主义当然也要创新,但不能背离它的本源,只有回到现实主义的本源,现实主义的生命力才有可能获得解放。

黑龙江大学教授、《文艺评论》主编林超然先生认为,特殊的自然环境与历史积淀能造就复合型的文化人格,黑龙江寒地黑土文化基因在梁晓声的文学作品中有丰富的体现,寒地黑土是他的出发之地,也必将是他的精神归宿。林教授指出,文学不需要太多热闹,梁晓声作为黑龙江文学的一面旗帜,也是中国当代文坛的一面旗帜,从上世纪80年代到新世纪,他的创作中有一直不变的坚持,他的文学是一种大文学。黑土地从来不欺骗认真耕种它的人,这是黑龙江文学的品格,也是梁晓声文学作品的品格。而隐忍坚强、厚重大气、乐观爽直、勇敢侠义等精神不仅表现在人物形象之中,也真实地展现在梁晓声本人身上。

与会专家还就梁晓声的知青文学、家庭伦理与性别观、好人文化观,以及他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展开了广泛的讨论。太原师范学院傅书华教授认为,从价值形态来说,今日中国文学的版图主要由三个创作群体构成,其中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作家群无疑是目前最具实力、最有发展前途的作家群,而梁晓声是这一作家群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位。在别的作家都在表现人性的复杂甚至阴暗的一面的时候,梁晓声写爱、写善,走在了时代的前面。中国青年出版社副总编辑、《人世间》的责任编辑之一李师东编审提出,《人世间》与梁晓声以往的创作既有精神上的关联,又有格局上的扩展,它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写作视野,并开启了真正意义上的“年代写作”,这得益于作家多年来对社会、生活和人生的深入思考。河北大学刘起林教授谈《人世间》与梁晓声的“好人文化”建构,认为其“好人文化”观念不仅是一种社会日常话语性质的概括,更传递出了强烈的时代针对性和文化责任感,包含着深刻有力的文本审美建构,成为了梁晓声思想观念成熟期的核心价值理念。《人世间》是全面体现梁晓声“好人文化”的集大成式作品,对于当今时代的社会现实、文学发展都具有不可低估的意义。《人世间》的责任编辑之一、中国青年出版社李钊平编审评价《人世间》是正直善良、勤劳坚忍的城市平民生活的文字表达,标志着梁晓声现实主义小说创作的新高度。北京师范大学车凤研究员认为,《人世间》表现了极端历史环境下不被泯灭的善良、人性的正义、对弱者的同情与敢于承担的勇气。北京语言大学于小植教授认为,《人世间》叙写普通人在面对现实苦难时的顽强与乐观,是梁晓声“转向”的标志性文本,使其摆脱了“知青作家”的标签,并在情爱叙事角度展现出了新高度。北京语言大学王向晖副教授认为,“善”在《人世间》中已不是单纯的善意、善行,它是好人的价值标准,是好社会的道德基础。这种“善的哲学”是梁晓声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精神标杆。北京语言大学刘军茹副教授提出,现实主义来源于现实,《人世间》第一章对A市的介绍正好对应了作家对于家乡的情感与思索,梁晓声为城市平民代言,对自我与他人的关系进行了重新建构与理性思考,《人世间》是梁晓声的倾情之作,也是对其现实主义创作的概括与升华。

针对有些学者对梁晓声知青小说的温情书写和理想主义精神的批评,鲁东大学车红梅教授指出,知青分为兵团知青和插队知青两种情况,插队知青是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农民中去,他们遭遇的矛盾更加尖锐突出,处境也更为复杂,而北大荒军垦农场的兵团知青则大不相同,他们正如梁晓声所描写的,是“极其热忱的一代,真诚的一代,富有牺牲精神、开创精神和责任感的一代”,若不了解兵团知青和插队知青的区别,就很难理解梁晓声笔下的知青生活、他们的理想和奉献精神。北京师范大学谭五昌教授则指出,梁晓声为中国当代文学提供了独特的审美经验——“北大荒经验”,相较于许多知青作家笔下展现的生活经验,“北大荒经验”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并且形成了一种值得关注的“知青记忆”书写的文学现象,梁晓声的创作呈现出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混合、相提升的独特美学形态,带给人们有益的启示。武汉大学韩晗研究员认为,梁晓声的“知青小说”系列是“寻根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界对梁晓声的研究还远远不够,尤其是对于长篇小说《年轮》的关注显然不足,而《年轮》预示着“寻根文学”逻辑上的终结。同样关注《年轮》的还有广西师范大学蒋永国副教授,他指出,《年轮》较为深入地展现了知青在中国历史进程中向现代人转变的困境,为深入反思中国社会的现代进程提供了启示。北京语言大学李东芳副教授概括梁晓声推崇的精神价值包括:崇高的理想主义、悲壮的英雄主义、人性之美的人道主义,以及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承担精神。牡丹江师范学院施新佳副教授谈到梁晓声知青小说中的生态意识,认为梁晓声的知青小说推动了生态意识的强化,显示出作家对人和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认识深度。

在会议的座谈环节,梁晓声回顾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与创作历程,在他少年时代,因哥哥生病,家庭陷入困頓,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只有文学。1968年,他忽然有了一个去兵团当知青的机会,不仅可使自己的生活得到保障,还可以把省下来的钱寄回家,他感到非常幸运。他后来的知青生活中遇到过很多好人,给予他无私的帮助,他也帮助过很多人,因此才有了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这些经历使他感受到好人的力量、善的力量,这种善的力量正是推动社会进化的力量。梁晓声谈到,他最初写作时并没有意愿接触知青文学,但是他写完《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之后,面对返城知青的艰难处境,他才有意识地书写知青,他愿意肩负起责任,为知青这一代人做些事情,为他们代言。有些评论家批评他作品里含有理想主义的成分,但梁晓声表示,他塑造的是兵团知青形象,而且在当年的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好心人在默默地行善事。在讲到文学的意义时,梁晓声强调,文学具有“史外之史”的意义,史书中的底层百姓都只是一些抽象的数字,只有在文学作品中他们才会成为活生生的人;其次,每个人都是通过阅读文学书籍开启读书旅程的,一个人的心灵和思想发育史也会与其阅读史发生关联。我们需要包容教育与人道主义教育,而文学就是要承担引导人向善的责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能够对人生起到指引作用。

梁晓声还对学者们的一些观点做出了回应。首先,关于他笔下是否有女神形象或“天使”和“妖女”形象,他并没有赋予笔下任何一位女性以神性色彩,也未有意塑造“天使”和“妖女”形象,他心目中优秀的女性,更多是老俄罗斯时期“十二月党人”的妻子那样的女性,他认为那些文化人代表着一种时代进步的状态,而性格上有缺点的女性也不能说是“妖女”,因为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人格和人性上的不完美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无论是评论虚构的人物,还是看待现实生活中的人,都应该胸怀宽厚。其次,小说中描写的底层人对于物欲的愿望是正常的,不应该受到批判,这是他们对于生活的最起码的要求。第三,除了横向的比较,评论者还可以把文本放到生活中去,将文学与现实生活联系起来,提出问题,比如《今夜有暴风雪》发表以后,像裴晓芸那样的人物是不是少了?而郑亚茹那样的人物为什么却没有减少?这才是研究作品的意义所在。第四,现实主义包含了批判和肯定两个方面,不一定书写人性恶才算深刻,生活中的真善美更值得我们去挖掘。人类的进化是不会停止的,引领我们的必将是文化,而向善的文化能够带领我们走向更远,梁晓声愿意担负这样的责任。

最后,北京语言大学李玲教授做了会议学术总结,她认为,为期两天的学术研讨是一场高质量的研讨,与会专家主要围绕三个方面对梁晓声的创作展开了讨论:一是梁晓声创作的现实主义品格,梁晓声的现实主义创作是学界的共识,而本次会议通过对梁晓声与同时代的其他现实主义作家的比较、对梁晓声与经典现实主义作家的比较、对梁晓声与新写实主义作家的比较,进一步探讨了梁晓声现实主义创作的独特性;二是梁晓声创作的理想主义特质,本次会议有力地回应了前几年学界对梁晓声理想主义创作的争论问题,梁晓声对理想的坚守,跟他的历史反思以及他对扭曲时代的批判之间是保有张力的,他并没有消解对历史的批判精神,同时他也坚持“五四”的启蒙精神,梁晓声的理想、情怀不是单一的,而是具有丰富内涵的;三是梁晓声作品中的家庭伦理、情爱叙事和女性观念,不少年轻的学者讨论了梁晓声作品中塑造女性形象的性别意识,而且展开了对话与争论,其中争论最为激烈的就是梁晓声塑造女性形象当中是否有男性中心意识,各人也表达了不同的观点。本次会议还有学者提出了梁晓声创作中的生态主义等观点,都非常有意义。与会专家也一致认为,本次会议必将使学界对梁晓声与现实主义创作的研究迈上新的台阶,走向一个更高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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