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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5美容记

时间:2022-05-04 19:40:05  浏览次数:

在空军的支持下,三年前上海航宇科普中心得到了一架强5型强击机。当时这是一架已停飞18载的老飞机,可谓“徐娘半老”,因此看上去不免有些衣衫褴褛、风尘蒙面之感。

把她接回上海,真像是接媳妇一样。接机时正是2004年初春,我们科普中心的人前往北方的空军某研究所,将那架强5大卸八块,然后吊上平板车运回上海。

强5身上有太多的光环,她是我国第一种自行设计制造并装备的超声速飞机,第一种(当然也是迄今唯一的)国产强击机,也是我国第一种采用两侧进气的喷气式实用飞机。初次见到这架强5,我就被她腹下那长长的弹舱所吸引,觉得她有些不同寻常。我尽量压低腰背,蹲在地上钴到飞机的肚子下面,长长的弹舱即刻出现在我头顶,纵横交错的构件和管道排满了弹舱顶部。我查了一下飞机手册,觉得她应该是强5系列中最早的生产型号,也就是强5Ⅰ型之前“最早的生产型”。如此推断的理由是,强5刚刚定型生产时,在其机腹中段的下部,设有一个狭长的内部弹舱,这是为了避免外部挂弹增加阻力。在该弹舱舱门外侧,即机腹中部两侧,还同时设有2个斜向的外部炸弹挂架。一般情况下,内部弹舱可以纵向排列两枚250千克炸弹,而两侧外部挂架也可挂载两枚。后来考虑到强5作战半径过短,洪都飞机制造厂决定将强5原有的内部弹舱取消,改为主燃油箱,另外,再增加一个软油箱,使飞机的机内燃油容量和航程得到提高。此外,机腹两侧的外部炸弹挂架增加到4具,安装形式也改为和地面垂直。这,就是强5Ⅰ。据此判断,我们得到的这架强5,刚好符合最初生产型的特征。

经仔细观察,该机已将着陆减速伞舱的位置从腹下移至垂尾根部,这一特征和强5Ⅰ相同,但这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真实身份。道理很简单,正如我国早期型歼6和歼7一样,许多出厂较早的飞机,都趁大修或在部队服役时的其他机会,对伞舱的位置施行了“移植手术”。伞舱位置上移后,飞行员放伞后将会对飞机产生一个低头力矩,而非改装前的抬头力矩,它将允许更早地放出减速伞,从而进一步缩短着陆滑行距离,这是中国人自己作出的一个有效改良。

为了还观众一个靓丽的、英姿勃勃的强5形象,我们决定对这架强5进行彻底“美容”。这架强5虽然零部件相当完整,但经过多年日晒雨淋,大部分机件已经腐蚀生锈,非金属件均已老化,内外油漆大面积剥落。要给这架强5“美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要给飞机进行科学“美容”,最好有详细的技术资料。航宇科普中心资料室虽然收藏有一些强5的训练和维护教材,但却没有必要的结构图纸和设备资料。好在这里有一群敢于挑战的科普工作者,而且其中不少人原来就在空军部队里干过机务,如此一来,畏难情绪早已被一扫而光。人们搭起了遮阳大棚,拖来了小吊车,找来了千斤顶和托架,在33~38摄氏度高温下,就地为强5办起一家临时“整容院”。

长话短说,为飞机美容,其程序无非是:拆卸分解、清洗去垢、除锈打磨、修补缺损、重新组装、油漆加字等几大步骤。由于操作基本上都需要在外场进行,而气温却居高不下,工作组每天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确实相当辛苦。由此相见,飞行部队的机务官兵更是不易。

首先,要把飞机全部拆开。别小看拆卸这道活儿,真连一个下手的地方都难找。要想找到机体内部隐藏着的可以松开紧固件的位置,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一旦找到,就要为它准备相应的拆卸工具。工作组一边摸索,一边随时记录下整个分解顺序,以备还原时作参考。

强5和歼6的工艺分离面差不多,前后机身最主要的分离处是机身中央的隔框。很难想象,前后两段机身就是靠着这几个螺栓牢牢连接在一起。一旦松开螺栓,移开后机身,发动机的后半截就完全裸露在外,而它的前半截,依然埋装在前机身上,这方便了对发动机的维护或更换。我们没有将发动机从前机身上拆下,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大家只是对发动机进行了清洗和油封。发动机外部的管道和附件之繁多,令我吃惊。涡喷发动机的用材本来就不错(以合金钢和镍基钢为多),所以并不存在一般工业机械中容易锈蚀的现象。只是由于闲置时间太久,润滑油和防腐油脂已变得乌黑发硬,要彻底去除,然后用汽油反复擦拭干净,再重新上油,这一折腾也耗去大家不少时间。

至于涡喷-6发动机长长的那段3级可调式尾喷管(内有加力燃烧室构件),一开始就被卸到了地面,它们用很薄的不锈钢制造,尽管尺寸很大,但用尽全力还是可以将其一端稍稍提起。对于发动机内腔里的那些尘土垃圾和陈年污垢。我们先用一把高压空气枪反复吹扫,再用高压水枪仔细洗涤,此时倒要感谢炎炎烈日,这能让遗留在发动机内腔的水分很快蒸发掉。清洗上油以后,整个发动机隐隐闪烁出一种银里透红的光泽,具有一种强烈的机械美感。

飞机其他部位的清洗,我们也不敢怠慢,方法和上述操作大同小异。只不过机体外表面许多螺钉都已严重锈蚀,费了好大力气才逐个取出,然后用新的紧固件替代。

强5的腹部有几个减速板,因为年代久了,都已经半开半闭地“僵化”在某个位置上动弹不得。我们没有特别对其进行拆卸与修复,仅仅作了清理。长长的空速管不知什么时候在搬运过程中被撞歪了,我们利用钳工工具对其进行了校正,不然飞机的外观就会大打折扣。

座舱内部是块难啃的“骨头”,我曾钻到舱内看过,也许因为雨水曾长期滞留在舱底,对地板和位置较低的一些设备与开关破坏较大,但透明座舱盖的老化程度却出乎意料地轻微。弹射椅背后的弹射导轨严重腐蚀,座舱盖的后铰链也缺失。仪表板正面破烂不堪、油漆斑驳,瞄准具前保护飞行员面部的防撞软皮垫也破损开裂。最令人遗憾的还是腐蚀严重的仪表板和瞄准具,因为找不到替代品,所以无法对其进行复原,只能进行简单的打扫、清洗与油漆,尽量保持座舱内部原状。早期强5的航电设备比较简陋,我在座舱和机首头锥内,只发现了压缩空气和防冻液钢瓶、无线电罗盘、信标接收机、无线电台、“射轰瞄-1型”射击投弹光学瞄准具等少数机载设备,与今天的先进战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驾驶舱内的HTY-1型弹射座椅应该是最早的国产航空弹射座椅,在对它进行拆洗过程中,发现许多管线都早已腐蚀,最后只能进行一般的清洗和油漆处理。而在此前,关于弹射座椅还有过一场虚惊。原来,根据档案资料记录,我们无意中发现我单位早已拥有的那架歼6丙型战斗机的弹射座椅下,应该有发射药。而就在此前一个月,为配合上海画报记者的摄影需要,我还将一位小姑娘抱进那架歼6的座舱,把她作为航空科普宣传的小模特呢。要是万一弹射机构启动,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在原空军博物馆馆长韩文彬来上海为另一科普单位组装轰6飞机时,我们专门邀他来此,请他为强5和歼6进行现场“安检”,结果发现,座舱内根本没有弹射装药。在虚惊一场的同时,我们也埋怨自

己的疏忽,空军部队在将这些装备移交地方时,所有军械装置均须按规定拆除,弹射装药无可争议地属于军械范畴,军方怎会让它流传到我们手上?

为了恢复原貌,在重新油漆之前,必须设法对机体外部数十处警告和维护说明标识文字进行记录和存档。方法有两种,一是逐个进行局部摄影;二是手工抄录每一处的文字内容,作为备份。全机喷漆完成后,再按原样重新刻制空心漏板,进行复原性喷涂,这样才是文物修复“修旧如旧”的原则体现。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原机运来时就没有机号,所以工作组不得不临时给加了一个5位数的红色机号,机号和军徽也都一丝不苟地照原样复原。

外部油漆,我们对机体局部因撞击造成的凹陷用腻子进行填补和打磨。机体色调方面,我们采用一种非常浅的天蓝色(稍微带些灰的成分),基本维持了原来的风貌。为使涂装能够更加耐久,我们特地到某油漆研究所采购了昂贵的抗晒漆。

在后来的展出中,空军专家秦长庚和唐胜生同志曾光临做客,他们一眼就指出了修复中的小小遗憾:即强5起落架的缓冲柱气压高低没有调好,使飞机的停机仰角偏小,缺少真实状态下飞机“昂然傲视”的气势。由于作动筒都已经咬合僵死,很难再行调整。 飞机的平尾损伤较多,索性拆下搬到室内,进行仔细修补和打磨。平尾翼梢的防颠振纺锤状物已经丢失,我们用尼龙材料仿制了一对装上。前机身右侧的照相枪早已成了“瞎子”,老金工程师凭借自己的巧手弄来玻璃切割成形,将其装上,此举仿佛画龙点睛,飞机立时神气起来,如同瞪着颗明亮的眼睛。

经过几乎一个夏季的奋斗,一架光鲜夺目的强5终于破茧而出。翼下左右两具副油箱多少有些外伤,好在我们还收藏有歼6和东风102战斗机各1架,遂选出其中最完好的一对优先“调拨”给强5。飞机原有的两门23毫米翼根航炮保存完好,我们没有动它。为了更好地展现强击机的雄姿,我们又从仓库里翻出一具8孔57毫米航空火箭发射巢,但要把它挂上强5翼下的挂架却颇费周折。经过长期露天存放,挂架上挂钩和锁定装置都已严重锈蚀,经过“能工巧匠”们的一番努力,火箭发射巢终于在挂架上安了身。机身上的炸弹挂架也不应空空如也,为此我专门测绘了250千克高阻炸弹,委托铁制品加工厂用钢板卷制做成了两枚假炸弹,效果相当逼真,我们准备尽快将其挂到机腹下两侧的挂架上。

最后想告诉读者两则花絮,希望与各位共享:就在我们对2台涡喷-6发动机进行清洗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2个可爱的鸟巢;就在我们洗去发动机外壳上的污垢时,一块牢牢铆接其上的毛主席语录铭牌赫然显现——“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保卫祖国,准备战胜侵略者”。这块铭牌让我浮想联翩,这架强5,不正是为祖国空军的强大奔波终老么,在中国新一代战机接替她们的岗位之后,我们为这样一位老兵找个“安身之所”,也算是善事一桩。

责任编辑 王亚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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