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纯毅：手到“瘤”除,一心为患

说到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肝胆胰外二科主任郝纯毅，患者的一致评价是：“看病看得好！”作为肝脏和胰腺肿瘤这个领域的知名专家，郝纯毅为无数患者解除了痛苦。患者为有这样的好大夫而高兴，但郝纯毅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因为经常到国外交流学习，郝纯毅对国内的一些医疗现状看得更透彻。“每次在国外医院待一段时间，回来就会反思一些问题，首要任务就是一定要限号，给每个病人足够的时间，详细解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郝纯毅说，由于医疗资源分配有不科学之处，有的病人等了好几天，结果看病时由于没有问题或问题不大，很短时间就看完了；而许多病人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需要用心去倾听，多方一起商量找出解决的方案。“但回国后看到的现实却不理想，病人太多，如果限号，很多病人会因此人看不上病，那么在‘足够的沟通’和‘看不上病’之间怎样权衡，这个度很难把握。这也是目前造成医患关系紧张的重要原因之一。”郝纯毅说到这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尽管郝纯毅无力撼动这个现实问题，但记者通过与他交往，看到他为诊治患者殚精竭虑，废寝忘食，自己受苦以解病人之苦，这何尝不是他对患者“不设限”的奉献呢？

采访前日，郝纯毅从下午开始手术，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采访当天上午七点开始手术，下午两点门诊时，郝纯毅才走出手术室。记者本来还担心他的状态，却在诊室里看到他正精神勃发地与患者耐心交流。

实至名归的“好大夫”

门诊下午2：30，一位30多岁的女士走进诊室，虽然身体看上去还比较虚弱，但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很精神。事后据郝纯毅介绍，患者得的是一种胰腺低度恶性肿瘤，就诊时已经发生了多处的肝脏转移。很多医生对这种病认识不足，说她只有三个月的生存期了。去年5月来求诊时，整个肝脏都被肿瘤细胞布满，治疗难度很大。郝纯毅凭着精湛的技术和临床经验，给她做了手术，现在患者恢复得很好，郝纯毅把这个案例带到上海一个学术会议讲演时，同行都为之折服，惊叹简直不敢相信。郝纯毅说，这种情况临床上会经常碰到，实际上这是一种观念性的问题，并非都需要很高的技术水平。

郝纯毅救治的患者不计其数，他们大多是带着一大堆“痛苦”而来，很大一部分还是在别处久治不愈，别无他法最终来到郝纯毅的门诊求治。患者信任他的医术，都慕名而来，因此他的科室外地患者达到70%，都是四处打听，辗转来到这里的。因此，有时候也会遇到患者提出疑问：为什么郝大夫跟其他医生的治疗方案不一样呢？对此，郝纯毅不但没有不耐烦或生气，反而很欣慰，他认为患者就应该多问，“货”比三家。

他介绍说，肝胆胰腺肿瘤专业与其他的医学专业有所不同，受技术、观念、经验等因素影响较大。对于很多问题的处理，在这个专业中差别可能会很大。“同样一个病或者病人，不同的医生在治疗方案、程序、效果方面差别较大，包括同一个手术，不同医生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郝纯毅说，因为治疗跟医生的技术、观念、经验等很多方面关系密切，所以，建议病人多问几个医生，多一些参考意见，在治疗之前不能轻易下结论，一旦第一步治坏了，后期治疗会很艰难。另外，郝纯毅认为肿瘤专业的病人也不同于普通病人，因为对疾病的重视程度够高，很多病人都找不同医生看过，自己几乎都成了专家。因此，郝纯毅建议医生要把不同治疗方案都告诉患者，给患者一个选择权。

一下午的门诊，在患者此起彼伏的“郝大夫”呼声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郝纯毅是患者的支柱，深得信赖。这不仅在于他精湛的医术，更在于他“好脾气”，温和、有耐心，跟患者打成一片，看病就像老朋友谈天一般，“老孙，哪里不舒服啊？”、“老李，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没有任何距离感，看病也变得没有那么沉重和程序化。所以郝纯毅绝对是患者心里实至名归的“好大夫”。

两个“不”原则

任何疾病都讲究早发现，早治疗，肿瘤更不例外。肿瘤在早期的治愈率很高，但要察觉它，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有的肿瘤病人年年都做体检，但发现时却已是晚期，这无疑让人痛心。来自内蒙古的患者张大爷就是这样一位不幸者。

今年60岁的张大爷，每半年一次体检，自认身体康健。前不久感觉胃顶得慌，查出肝脏多发肿瘤，本来肝肿瘤并不那么严重，但要命的是他有严重的肝硬化，伴随着胸腹水，已不适于手术治疗。张大爷说检查一直都没有发现肝硬化，可能是近期长出来的，郝纯毅告诉他，肝硬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成的，以他的情况判断，起码有10年以上了，可能因为体检的医生没有注意，一直没被发现。“这么多年了，就没发现一点症状吗？”郝纯毅觉得很心痛，本来不是很严重的病，拖到现在，或许就只能进行肝移植手术了。

门诊有很多这样的病人，因为检查“不过关”，或对疾病重视不够，在早期没有发现，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郝纯毅为此感到很痛心，郝纯毅举例说，如肝脏肿瘤CT检查要求做四期的、薄层的扫描，在时像上把握要准，有的时候需要延迟3～4分钟甚至更长时间。

“检查做得不到位，可能耽误病情，我们最担心就是这个。”郝纯毅说，特别是肿瘤患者，有时候不怕把病情说重，说重了还可以通过后期检查排除，而一旦病兆没被发现，低估了病情，延误了就会很严重。“检查是治疗的开始，第一步不能有丝毫松懈。”

因此，郝纯毅认为肿瘤的治疗坚持两个“不”原则：首先，不延误病情，其次，不过度治疗，有很多肿瘤病人，不是治疗不积极的问题，而是过度治疗的问题。

一切为了治病

对于肿瘤患者而言，身上长了瘤子就像“不定时炸弹”一样，千方百计都想摆脱这个威胁，恨不能全都一刀切掉。而外科手术做得相当精细的郝纯毅，手术的选择却非常谨慎。

从内蒙古赤峰赶来的张先生，今年50多岁，2011年因为肝癌在别的医院做了伽马刀手术，现在发现肝脏又长了很多肿瘤。郝纯毅拿过患者厚厚的一摞CT，一张一张认真地看过后，给患者分析到：第一，您这个属于恶性程度很低的癌，但也在慢慢长；第二，建议先去做个专业的加强CT，试着去找原发肿瘤，因为不知道肝肿瘤怎么来的，没有太积极的治疗方法。患者此前了解过郝纯毅在胰腺癌、肝胆癌手术方面很权威，主动要求给他做手术，郝纯毅却拒绝了他的手术要求。

“技术上来讲，手术肯定可以做，但肿瘤细胞分布范围太大，手术的风险也大。最关键是，因为引起肿瘤的原发性病源还不确定，现在手术意义不大，做与不做的效果差别不大，何必冒大风险和痛苦去做手术。”郝纯毅耐心地给患者解释到，现在肝上的一些肿瘤，只要没什么症状，可以暂时不管，手术治疗过度了反而对身体不好，后期如果出现什么症状再对症处理。“您是为了治病，而不是为了手术。”在患者离开之时，郝纯毅还再三叮嘱，千万不能乱来。

每天面对无数的癌症患者，郝纯毅在给他们治疗身体疾病时，还要解决心理上的疾病。他反复告诫有些不适宜手术治疗的患者心态要端正，和肿瘤“和平共处”，不要去和肿瘤硬斗，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有点症状就要求手术切掉，往往病人自身先受不了。“任何人的身体都有各种问题，不能完全去清扫干净，要学会与狼共舞。”他只把握一个原则，一切都是为了病人治好病。

善意的谎言

记者在郝纯毅的门诊观察到，很多来“看病”的不是患者本人，都是家属拿着各种检查来的。记者疑问：是否是为了避免让患者知道病情？郝纯毅对此解释说，因为现在影像学等检查手段的发展，肿瘤检查越来越依靠CT、B超等现代化精准诊疗手段，传统的一些物理检查手法，如望、触、叩、听的作用正慢慢减弱，因此，也不要求患者必须得亲自来，这也减少了患者的劳顿。“但很多患者家属是基于不愿意让患者知道实情的目的，怕造成心理负担。”

下午六点，已经加到37个号的郝纯毅本以为门诊结束了，正准备赶去查房的时候，又进来一对夫妻。丈夫操着浓浓的河北口音，说替父亲看病，本来是34号，故意等到最后一个来看。郝纯毅也没说什么，问了患者的情况，看了患者的片子半天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肝癌晚期，没法手术了。”家属当场就有些情绪失控，当问到还有多久生存期时，郝纯毅说生存期要看患者各方面的情况。因为患者对自己的病情并不知情，来之前经各方打听到郝纯毅，觉得治疗有望。家属不忍心让他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希望郝纯毅帮忙一起“骗”他。考虑到患者身体也不太好的情况，郝纯毅同意配合家属，让患者减轻精神负担。家属扶着60岁左右的大爷走进诊室时，郝纯毅热络地打着招呼：“嘿！老孙，身体感觉还不错啊！我看了您的片子，就是以前肝炎的问题，给您开了最好的药，回去先吃了咱们再看啊。没事啊，放心吧！”听了他的话，大爷似乎一下就释然了，轻松地笑了。

像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郝纯毅有时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权衡利弊，帮患者家属说一些善意的谎言。虽然医学上，对于是否应该如实告知患者病情一直存在争议，但郝纯毅认为，是否开诚布公地告诉病人，应该结合其本身的性格、文化背景、教育水平、宗教等方面综合考虑，选择一个对治病有利的方案是为上策。

郝纯毅

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肝胆胰外二病区主任，医院大外科常务副主任，国际合作部主任，肿瘤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国际外科、胃肠病及肿瘤科医生协会（IASGO）副秘书长，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胰腺癌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CSCO胃肠神经内分泌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肿瘤微创治疗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副主任委员，中国临床肿瘤学会第四届CSCO执行委员会委员，中华医学会外科学分会胰腺学组委员，中华医学会北京肿瘤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老年学学会老年肿瘤专业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卫生系统肝胆胰肿瘤外科学科带头人。

近年来，在肝门胆管癌和胰腺癌的治疗方面率先开展了一些高难度手术，大大提高了根治性手术的切除率，给更多患者带来了根治肿瘤的希望。

专长：对腹部肿瘤、原发性及转移性肝癌、胆道及胰腺肿瘤的诊治具有很深的造诣。擅长原发及转移性肝脏肿瘤、胆道及胰腺肿瘤、后腹膜肿瘤的外科治疗。

出诊时间：周一上午、周三下午（专家），周二、周四、周五上午（特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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