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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涂过鸦

时间:2022-03-20 10:01:00  浏览次数:

公元2008年6月,高考宣告终结。

重获自由的我走出考场时,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高二涂鸦生活,那些关于涂鸦的林林总总,那些冰冷的喷漆,那些轻薄的模板,当然还有那些涂鸦的朋友……

曾经的我用涂鸦来装点自己的十七岁,一缕缕的喷漆像是迷惘的独舞。曾经有一群朋友与我一道并肩战斗,将彼此理想的热度化作涂鸦时的一壁华彩。

那是一场被荏苒时光湮没了的色彩盛宴,那是一场在高考时代中让人屡屡梦回少年的意气风发。这是一场宏伟的特立独行,我昔日的涂鸦朋友们,还记得吗?

之一:涂鸦的缘起

我们涂鸦所选择的时间,是学生们习惯称之为“准高三”的高二年级。高考的压力如同清亮钢铁上渐渐滋长出的铁锈,使得生活也有了一丝颓废迷惘的慨然。

高一的天真烂漫早已逝去,高三的呻吟挣扎尚未到来,处于高二的我们,正处于一个叛逆的时代,年轻的气息在体内盛放,与自己手中的喷漆如出一辙,一样的凛冽又一样的七彩。

我们的十七岁,心中风起云涌着无数关于未来的信念与理想,却只能在高考铁幕的重压下卑微地呻吟,痛苦与希望彼此厮杀,理想的泪滴在心里一层层堆叠,而后凝固为涂鸦的色彩与欲望,我们用它来对抗那些庸俗与迷惘的生活。

在无尽的功课与学业中,我们接触到了涂鸦艺术,喷漆铁罐冰凉的触感,以及那一种喷薄而出的快感,让我们找到了释放的渠道。

阿亮对我们说: “如果我们身边没有涂鸦,那就自己去创造它,在我们彻底成熟之前,先给我们一场少年的意气风发。”

就这样,我们的涂鸦时代在自己的高二完全开场了。那是我的涂鸦时代,LVY的涂鸦时代,YELLOW的涂鸦时代,阿亮的涂鸦时代,更是PYS CREW所有人的涂鸦时代。

它的艳丽,它的豪放,我们将共同铭记。它的没落,它的沦陷,我们将共同承受。

之二:色彩的盛宴

高二初期的我们,沉浸于涂鸦的快意。

金属罐子交相撞击的清响声,回荡在南国广州的大街小巷,学校附近的无数小巷留下了我们涂鸦的色彩,映衬着我们完全开场的叛逆时代,越放越大且无衰退之象。让自己的作品展现于无数人眼前,是一种极致的快感。

华丽!繁复!明艳!这些美丽的同义词不仅仅是美艺高手们的终极信条,亦是我们在涂鸦中的追求,只不过我们的涂鸦中多了一丝年轻的迷惘,多到足够让自己怀念这个年龄的特立独行。

放任喷漆的彩迹在白墙上舞蹈,是一种何等的快意!所以与其深陷于书山题海中,不如一罐喷漆绘白墙,去了萧条庸俗,多了壮怀激烈。

我们以学校的缩写字母为名组建了PYS CREW团体,渴望在自己的学校里,洒下街头文化的华丽火种。星星之火,渐次燎原,众多的涂鸦者纷纷加入了我们的社团。以涂鸦寻找同道中人,在涂鸦中寻找别人与自己的思想共振。

我们的学校是一个街头文化能人辈出的地方,在加入PYS CREW的那些人中,无论是我和LVY艳丽的涂鸦,抑或是阿亮那如同龙舞蛇行一般的街舞,还是YELLOW那嘻哈无限的说唱,都是街头文化的“佳品”,在花季雨季的末年绽放属于自己的烟火。

我们虽然各有不同的理想,但是聚在一起,却个个拥有街头文化的气息,身上流淌着华丽的血,那是涂鸦者特有的气质。

要想让自己对涂鸦有更深刻的理解,你就得与方方面面的街头文化人交流,在思想的激荡中令自己对涂鸦的色彩世界领悟更深。那个时候,每当自己在街头废弃的白墙上信手涂鸦时,我的内心总觉得,如果自己对艺术与设计足够忠诚,那么只要我在墙上信手挥洒,就可以得到些什么,从而令自己远离高考的压力和残酷的未知,到达心中的乌托邦。

然而,我们的作品,大多数都未能在墙上永生,在一两天的华丽盛放后转瞬就为别人遮盖,有着昙花一现的悲壮。涂鸦者们多少次的精心涂抹,换来的总是城管和环卫们抹盖的一桶白漆,那些埋葬了涂鸦的苍白墙壁仿佛是一个警告:要想让涂鸦艺术大放异彩,得看你为理想所准备的耐心是否足够坚韧。

有的时候,我们见到那些被城管“清洁”过的墙面上,别人的涂鸦作品微微露出的色彩时,我们总是向其致以崇高的敬意。因为我们知道:有些东西,比如少年身上那些灿烂的色彩与情感,是不可能被压抑的。

之三:大众的误解

对涂鸦的热爱,是因为我们需要一场色彩的盛宴,需要让内心的情感在墙上喷薄而出,需要表达对社会的迷惘与追问……

然而,我不敢想像,那些所谓的“社会主流”是如何看待涂鸦艺术的。也许当你向大众提起涂鸦的时候,多数人的眼前会立即浮现出这样一幅景象:几个容貌猥琐的染发青年,左手模板右手喷漆,在大街小巷里不负责任地“破坏市容”……

在我看来,涂鸦并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东西,它不仅是街头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亦可是现代商业社会的宠儿——从流行品牌的设计,到时尚店铺的装饰,再到明星们的造势活动,我们发现,涂鸦的色彩其实已经在身边经历了太多艳丽豪放的涂抹。

曾几何时,涂鸦艺术作为一种尖锐颓废的批判艺术,在与社会主流思想日复一日的抗争中,逐渐发展为特立独行、叛逆愤青的代名词。而在批判的思潮消退之后,西方涂鸦出现的色情、暴力、庸俗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主流”与涂鸦的敌对,从而使涂鸦背负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格调低下”等数不胜数的贬义词。

这些贬义词本就注定了涂鸦艺术的多舛命运,然而又有谁真正知道,最初以批判商业社会弊端为特征的涂鸦艺术,原本就是为了使社会更和谐而生的?又有谁真正知道,那些最初的涂鸦,其实迸射着怎样一种忧国忧民的态度?

我们渴望让社会见识到:我们绝不是公众想像中纯粹的市容破坏者,我们和所有的公民一样,有着基本的道德准则,只不过我们的信仰属于涂鸦,属于街头文化。

所以,我们几乎涂遍了学校所有的偏僻角落,却没有在那崭新的教学楼上留下一丝痕迹;我们的喷漆点染了学校外面陈旧的围墙,却没有染指学校里面那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钟楼:我们的涂鸦装点了无数工地的破旧围墙,却没有波及那些名胜古迹和历史建筑……在涂鸦艳丽豪放的色彩背后,我们有着严谨的自律。

我们因自己的亦正亦邪而有了一丝侠客的快意,仿佛是一群以涂鸦为语言的绿林豪杰,向人们宣告:这个社会,其实是一个可以朝事街舞、午吟说唱、夜绘涂鸦的街头王国。只要人们给我们更多理解与宽容,我们将用自己手中的喷漆,营造一顿色彩的盛宴回报社会。

之四:最后的殉难

LVY曾经说过一句话:热衷于涂鸦的我们其实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愤青,只是社会主流人士们眼中的异教徒,这注定我们将因为自己迥异的信仰而遭受火刑般的痛苦。

LVY的这句话,很不幸地成为了他受难的写照。

时光定格在2007年的中秋节夜晚,仍在学校补课的LVY买了喷漆,独自去学校偏僻的角落涂鸦,然而在圆月的清辉下,涂完鸦的LVY看到的却是巡夜老师愤怒的脸庞……

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学校的领导是如何将LVY扣押在校长室直至半夜一点才放其回宿舍的;我也记得学校领导是如何在想起我和LVY的密切关系后,赶到宿舍将我从床上揪起来审问的:我甚至记得级长在说教时,嘴角那两股来不及擦掉的白沫……LVY说,他第一次见到平日彬彬有礼的年级主任在自己面前大骂粗口。

这一夜过后,我们PYS CREw的存在彻底曝光于学校,曾经隐秘的涂鸦活动大白于天下,我们再也无法进行涂鸦了!

上帝永远是公平的,既然我们选择用涂鸦的色彩来装点自己的花季雨季,那么我们也理应承担那些针对涂鸦的非难与责罚。那个秋天的我并不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因为我贯彻了自己对色彩与艺术的忠诚。

我甘愿为自己“破坏校容”的行为埋单,却不会更改自己心中的色彩信仰。我并无意否定老师们对自己成长的关注与矫正,只是我不愿意成为“唯分数论”的附庸,更不愿让自己的个性在日复一日的庸俗中沉沦。

如果学校肯真心低下高傲的头颅,聆听我们对涂鸦对色彩的倾诉,抛弃那“唯分数论”的固执与迂腐,那么到时候,又岂止我们一众涂鸦者将得到可贵的理解与支持?天下所有的少年,都将迎来理想的光复。

然而,高考的逼近,让我们涂鸦的梦想彻底沦陷了。

高考的战车渐渐逼近,和所有莘莘学子一样,我们心有不甘地让考卷与资料充斥了自己的手掌,再也无法握住喷漆与模板……

之五:后记

写完这些关于涂鸦的文字时,自己刚刚考上理想的大学。一纸来自艺术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宣告了我与涂鸦、与街头文化的重逢。

回想起当年自己的冒失与热血,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自豪的微笑。

对于我来说,我们在高二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叛逆,让我们的高中时代变得更为丰盈充实——每一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有一场属于他的反叛,那是一场堂吉诃德式的挑战与特立独行,纵然无法到达完美,却也足够令多少年之后的我们,为当年自己的纯真与忠诚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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