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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以身许国——王淦昌

时间:2022-03-06 08:08:13  浏览次数:

1961年4月3日,刚刚回国不久的王淦昌接到了第二机械工业部的一纸通知:刘杰部长约他即刻见面。在办公室,刘杰与钱三强一同会见了王淦昌,并向他传达了中央的重要决定:希望他参加中国的核武器研究,并要他放弃自己的研究方向,改做他不熟悉但是国家迫切需要的应用性研究,最后问他是否愿意改名。王淦昌毫无迟疑,当即写下了王京两个字,并掷地有声地说:“我愿以身许国。”

17号工地

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绝对保密、断绝与海外的一切关系,就这样,王淦昌投入到了核武器的研制工作当中。到九局报道后不久,彭德怀、陈毅等人还专程来看望了参与核试验的科学家们,陈毅元帅握着王淦昌的手说:“有你们这些科学家撑腰,我这个外交部长也好当了。”

原子弹的研究工作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为了培养爆轰实验的队伍,王淦昌专门给年轻人上了一周的培训课,从数学到物理再到实验分析。在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就绪后,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燕山山脉古长城脚下的17号工地。

一座碉堡,几排简易的营房,十几顶军用帐篷,这就是中国第一个原子弹爆轰试验场和部件研制基地。王淦昌和陈能宽在这里带领着一支人员平均年龄只有20来岁的年轻的攻关队伍,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爆轰实验。

工地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但更艰苦的是科研环境。最初爆轰实验用的炸药和部件,全都是在帐篷里,用搪瓷盆和木棍手工搅拌出来的。在帐篷中搅拌炸药十分辛苦,因为帐篷通风不好,满室内都充斥着炸药粉尘,古怪难闻的气味冲鼻而入,搅拌者还要快速搅动。虽然辛苦,但年轻的小伙子们却都干劲十足,越是苦差事大家就越争着去干,最后干脆轮流搅拌。50多岁的王淦昌也要争着干这个活,大家看着心疼,就把他推到帐篷外,但只要没人注意,他又会回到帐篷里。

作为负责爆轰实验全面工作的领导人,王淦昌对实验的各个环节都要抓。从炸药的研制,炸药成型研究,到爆轰物理实验,再到最后的测试工作,他都要亲自指导。王淦昌从前的研究领域是实验物理,对炸药学、爆轰学、爆炸力学等不甚熟悉。他就只能从头学起,学会了就到17号工地给大家讲课。讲课中时常会遇到难题,他就发动大家一起讨论,能者为师,会者为师。在17号工地,大家都是白天紧张工作,晚上钻研书籍。就这样,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在一次次的实验改进后,终于解决了炸药质量问题。

17号工地的爆轰实验,在王淦昌、郭永怀、陈能宽等专家的组织领导下取得了重大的科研成果。王淦昌先后提出的“炸药透镜法”“真空浇注法”“泡沫法”和德国的“综合颗粒法”等都取得了成功。经过大家的努力,突破了测试工作的技术难关,基本掌握了内爆的规律和实验技术。

随着17号工地爆轰实验的成功,中国的核武器试验也拉开了序幕。有人说,燕山脚下的隆隆炮声,是中国核武器事业爆轰实验的第一乐章。在离开爆轰现场那天,55岁的王淦昌拔下了几根白头发,放在石缝中留作纪念。20年后,他因17号工地的爆轰实验而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奖的一等奖。

17号工地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人的心却是轻松向上的。正如陈能宽曾经对王淦昌说的:“就是啃窝窝头,也比被人家称作二等公民好多了。”

221厂

1963年3月后,大部分科研人员都要奔赴大西北核试验基地。因为保密要求,王淦昌告诉妻子吴月琴,他要到西安工作一段时间,随后,就前往了青海金银滩。

金银滩地处青海省海晏县,位于金银滩草原中心地带的核武器研制基地,对外称221厂。据说,为了共和国的核事业,当年金银滩草原的1700多户牧民全部搬迁出去,无偿地让出了世代居住的土地。

在221厂,王淦昌依然主抓爆轰实验,也就是“冷实验”工作。爆轰实验分散在几个离他住地很远的实验基地进行,这里远比当年17号工地大得多。为了随时掌握实验进行的情况,他便走马灯似的穿梭在几个实验基地之间。每天,人们都可以看到王淦昌穿着一身统一配发的军用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高筒靴,坐着吉普车匆匆而过。在基地,小伙子们幽默地称他为“王老头”。

研制核武器是举国上下的大事,负责这样一份工作,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就连王淦昌在疗养期间,陈毅也会语重心长地问:“你们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造出来啊?”王淦昌只能简短地说:“快了。”

繁忙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也让王淦昌无法时刻保持冷静。工作时,王淦昌的“牛脾气”是众人皆知的。有时工作出了差错,他也会大声发脾气。就连邓稼先这样的老科学家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想要迟一点再上交推导数据,在跟这个王院长请示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晚年王淦昌在回忆录中写道:“任务非常紧迫。原子弹研制,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工程,各个环节都要严格把关。理论方案确定之后,生产实验的各个方面,必须做到周恩来总理要求的‘严肃认真,周到细致,稳妥可靠,万无一失’。”

核武器工作保密程度极高,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丁点信息,而工作人员的行踪、与何人会面也是有着特殊要求的。一次,王淦昌刚从基地回到北京,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就又接到了让他立即返回西北基地的命令,他便不得不马上启程离京。后来他才知道,当时来北京的日本科学家想要见王淦昌,而他的身份是无法会见外宾的,于是周总理才通知他赶快离京,返回基地,同时告诉外宾,王淦昌不在北京,无法约见。

在钱三强的提议下,我国在研制原子弹的同时,就已经开始着手氢弹的探索。在原子弹成功爆炸后,身为核武器研究院主管实验的副院长,王淦昌又迅速地投入到了氢弹实验中。1966年初,年近60岁的王淦昌和实验部的同志们一起,制定了爆轰模拟实验方案,在一次次冷实验中解决了引爆设计技术中的关键问题。

在氢弹的研制过程中,我国遭遇了文革浩劫,幸好在周恩来的保护下,尖端科技领域还算相对平静。但在那个特殊的时期,王淦昌也依旧无法幸免,也受到过批斗。尽管如此,他还是顶住压力和委屈,始终以科研为重。氢弹原理实验成功后,聂荣臻激动地握着王淦昌的手,而王淦昌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轻松!”

聚少离多

在戈壁滩,流传着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对年轻夫妻在通往西部基地路上的一棵树下道别。丈夫对妻子说:“我要去远方工作,可能几年里不能给你写信,但我会天天在心里给你写信。”妻子也对丈夫说:“我也要去远方工作,几年中也无法给你写信,我会天天想着你,就像我们天天在一起一样。”他们分手时,始终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做什么事。而没过多久,在核武器研制工作的现场,这对夫妻不期而遇。虽然双方都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像这样因为核试验工作而夫妻分离的例子还有很多,而故事里的主人公还算是幸运的一对,大部分人都与自己的另一半异地相隔,一分离就是几十年。王淦昌因为学业与工作,与妻子和孩子更是聚少离多,很少见面。他的儿子王德基曾回忆说:“我们也不知道父亲干什么去了。母亲说,父亲在信箱里。”

王淦昌与妻子吴月琴的婚姻,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淦昌的童年十分不幸,4岁时父亲离世,13岁时母亲病故。父母去世后,年少的王淦昌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早早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知书达理、门当户对。年少的王淦昌不敢有违,还不懂爱情是何物的他便懵懵懂懂地与大他3岁的吴月琴成了亲。

王淦昌来到上海读中学时,“五四”运动的浪潮已经影响深远,各处都是“反对包办婚姻”“争取婚姻自由”的口号。年轻的王淦昌在新文化的冲击下甚觉困惑,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不敢让同学知道自己已娶妻子,又不敢在外婆和妻子面前提及新文化运动,这令他十分矛盾。

王淦昌经过自己的努力,顺利考入清华大学。本以为自己的学业和理想正要乘风起航,回到家后却发现妻子刚刚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角色的迅速转变让王淦昌矛盾不已,但贤惠的吴月琴对他说:“你放心走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大学4年间,吴月琴先后为他生下了3个儿女。大学毕业后,王淦昌未与家人商议便考取了德国的官费研究生。对于丈夫的选择,深明大义的吴月琴也没有任何埋怨。在德国期间,王淦昌师从大家、刻苦钻研,成为跻身于世界科学前沿的知名科学家。1934年回国后,刚与家人团聚没多久,王淦昌便又前往山东大学任教。直到1935年,王淦昌调到浙江大学任教后,他才能够与家人生活在一起。1937年,王淦昌的第4个孩子出生,第一次陪在分娩妻子身边的他倍感愧疚,孩子出世后,他给孩子取名“德基”,以此颂扬妻子“德如磐基”的伟大。本以为再也不会与家人分离的他,却又因中国核科学研究的一纸调令,再次与家人分离。甚至更名换姓,“隐居”边疆。

在研制核武器工作的十多年间,王淦昌基本很少回家,即使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也依旧在忙他的工作。吴月琴知道丈夫在做大事,一个人抚养着5个孩子,并把他们全部培养成了大学生。而身为父亲的王淦昌,不仅没能陪伴孩子们的成长,就连3个女儿的婚礼也全都没能参加。

王淦昌90岁寿辰时,他的学生李政道问他一辈子最满意的是什么。他回答说,这辈子,最满意两件事,一个是他的妻子和儿女,另一个就是他的核研究事业。他说,他的妻子一个人把5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功不可没。1998年,这两个相伴了78年的夫妻先后离世。他们去世的时间,前后相隔不到半年。最终,他们被合葬在王淦昌的故乡——江苏常熟的虞山山顶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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