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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胎记》看霍桑的人性观

时间:2022-05-12 15:05:03  浏览次数:

摘要:作为19世纪美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霍桑作品中体现的人性观引人注目。霍桑在浓厚的清教思想氛围中成长,—直未摆脱清教思想的影响。同时19世纪随着科学的发展人类自信心高涨,不断试探欲望的极限,经济发展与道德发生冲突。《胎记》体现了霍桑对人性的悲观态度,他认为人性之恶普遍存在,但又试图通过爱唤起对人’性的自信、找回失落的宗教信1中。本文将从时代背景和文本出发,探讨霍桑对人性的看法。

关键词:霍桑 《胎记》 人性观

霍桑的人性观涉及基督教中的罪恶思想。罪和恶从何而来?人是恶是善?霍桑生活的时代以及作品中体现的罪恶观,是解读霍桑人性观的两条重要线索。

一、时代的困惑:信仰危机

19世纪美国工业化加速了经济的发展,自然科学的发展挑战了基督教中有关人神关系的观念:由以神为中心转向以人为中心。工业文明冲击了传统的价值观,导致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发生扭曲。由此,人的自信心大增,征服自然的欲望愈烈。

人相信自己能主宰命运:人不必再仰视上帝确认“选民”身份,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伊甸园”。超验主义家爱默生、梭罗等人都十分相信个人力量,倡导自力更生,霍桑和爱默生、梭罗等人交往甚密,然而霍桑并不认可他们的观点。在霍桑看来,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罪人,最终要回归信仰、敬畏上帝。超验主义代表了那个时代美国人自满的心态:一切皆可为,皆可征服,但也失去对上帝的敬仰敬畏之心,这恰恰加深了霍桑的忧虑,没有神的约束,人类会走向何处?相比超验主义家一味颂扬和赞美人性、对未来充满自信,霍桑则显得悲观,他深受清教的原罪思想和内在堕落思想影响,认为人心是万恶之源,人极易被诱惑,滑向罪恶深渊。

而工业文明就是点燃人性之恶的火引子,霍桑短篇小说《新亚当和夏娃》表现了人面对工业文明的无措:新事物涌现,欲壑难填,传统价值观无立足之处。世界末日后,对先人一无所知的新亚当和新夏娃被“抛人”一座现代城市,“这位新夏娃以一种怀疑和不信任的感觉四下环视,正如一位城里的贵妇人,不知多少代公民的后裔,忽然被送到伊甸园时可能会有的那种体验。她向地面观看的目光终于发现了一棵小草,它在人行道里石头缝里刚刚要发芽;她急切地抓住它,意识到这株小草在她心中唤起了某种反应。大自然发现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送给她”,现代与自然对立,高楼林立的同时自然被推向城市边缘,新夏娃对这新旧时代更迭的过程一无所知,却本能地感受到城市对自然压抑,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渴望自然的回归。这正体现了霍桑的清教思想,人应回归自然、在上帝的注视下走向救赎之路。《新亚当和夏娃》中也不乏霍桑对人类盲目自信的揶揄之词:“凭着新生命的劲头,好像没有那种不能登天的事!但是他们却已经得到了一个惨痛的教训,而当他们承认有必要继续走地球上已经踏平的路径时,这个教训会更加惨痛,把他们贬低到已绝迹的人类的水平。”道德败坏是人类自大带来的恶果,霍桑告诫人类毫无敬畏心地征服自然必然会遭受惩罚。

几千年来被宗教和上帝缚住了手脚的人类终于自我解放,他们满怀期待,想建造自己的世界,却轻视了人性的弱点:易受诱惑。像是打开了潘多拉之盒,工業文明中的观念革新放出了无尽的诱惑和欲望,人在追名逐利中抛弃了传统价值观,终遭恶果。“对于清教徒来说,科学上的发现、精神世界里的探求对无限、未知的领域提出了挑战,这是对上帝的亵渎,因为人一旦获得了被禁的知识(Forbidden Knowledge),便会丧失了对上帝的单纯信仰”。新世界大门的打开意味着抛弃对上帝的信仰,也随即抛弃了上帝对人类道德行为的种种规约。霍桑深感自己有责任唤醒人的宗教人本意识,重回上帝怀抱。

二、欲望躁动:人性之恶

在超验主义家鼓励人发挥能动性积极向上的年代,霍桑却致力于揭示人性之恶、探索人性的深度。麦尔维尔如此评价霍桑的写作风格:“加尔文教派(清教徒)‘人性本恶’和‘原始罪恶’的说法,其由来已久,而影响极大,任何思想深刻的人,有时候总免不了这种‘性恶’的想法,尽管各人的思想方式可能并不一致。‘性恶’之说自有动人之处,我相信,霍桑黑暗的一面,所以有这么大的力量,其原因也在于此。”霍桑总是用简单直接的笔触揭示人性之恶,表现罪恶对人心灵的影响,《好小伙子布朗》《教长的黑面纱》《利己主义,或胸中的蛇》等运用象征手法揭露人心中隐秘的罪恶,体现了霍桑人性本恶、人皆有罪的人性观。

拉丁教父奥古斯丁对加尔文主义的教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认为罪恶产生的原因是人的自由意志,他将“恶”分为三类:“物理的恶”“认识的恶”和“伦理的恶”。这三种恶在《胎记》中不仅体现为某种实体性属性,更体现了人性逐步被欲望侵害的过程。“物理的恶”“认识的恶”“伦理的恶”展示了人性迷失的过程,在《胎记》中具体表现为艾尔默视胎记为缺陷、自信能去除胎记、“谋杀”妻子。

“‘物理的恶’是由于自然万物与上帝相比的不完善性所致,任何自然事物作为被创造物都‘缺乏’创造者(上帝)本身所具有的完善性”。乔治亚娜一生下来就有的胎记被自己视之为上帝所赐之物,是被欣赏的客体,“别人常说它妩媚动人,我也就当真以为是这样了”,在艾尔默眼里却是无法容忍的大自然的缺陷,是可被征服的客体,“这是人类的一种致命缺陷,大自然总是要以这种或那种方式给它的创造物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处于自然的状态的胎记,是大自然的馈赠,但艾尔默这个骄傲自大的科学家却无法容忍自己对自然事物的无能为力,非得征服它以证明自己,将夫妻感情抛于脑后。这种“物理的恶”折磨着他去征服、去主导乔治亚娜的意志,最终造成“恶”对自然事物胎记及妻子的毁灭。人作恶的动机可以理解为人羡慕上帝的完善性,用尼布尔的话说就是“人想自己成为上帝”。“物理的恶”引发人对上帝的质疑,进而激发人想通过征服客体证明自己能成为上帝的野心。

“‘认识的恶’是由人的理性有限性所决定的,人的理性不可能达到上帝那样的全知,从而难免会在认识过程中‘缺乏’真理和确定性”。不完美的人类妄图取代上帝,结果必然是失败。而人类被在科学领域获得的自信蒙蔽了双眼,自信能取代上帝,追求不该追求的,忽视了人间属于人类的幸福。霍桑在故事结尾警示了世人无知自大的危害。“假如艾尔默达到了更深刻的智慧境界,他倒也不比这样抛掉自己的幸福,因为人生幸福本可以将他那同属凡人机体的尘世生命与神圣超凡的素质相融合。他无法承受人世短暂的事物;他未将目光投向时间阴影的范围之外,而且因为总是活在永恒之中,他也未能在当前生活中找到完美的未来”。艾尔默用妻子的生命换得片刻战胜自然的自豪感,但余生都得面对失去挚爱妻子的悲痛。乔治亚娜一直扮演着配合的角色,甚至说出:“就算是你亲手递给我一杯毒药我也会服下去的。”甘愿奉献自己的乔治亚娜和一心索取的艾尔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霍桑通过乔治亚娜这一形象希望人能重新审视世界,珍惜眼前的幸福。卢梭曾说:“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手里,就变坏了。”罪和恶都是人类一手造成的,对上帝的敬畏之心永远都不该抛弃。

“‘伦理的恶’则是由于意志选择了不应该选择的东西,放弃了不应该放弃的目标,主动地背离崇高永恒者而趋向卑下世俗者”。人一旦将自然视为敌人,扭曲就开始了:人的天真在疯狂的改造和征服活动中被剥离,人变得实际、面目狰狞,为达到目的将别人视为工具、奴役他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畸形的变化,艾尔默和乔治亞娜的爱情在欲望作祟后扭曲了。艾尔默和乔治亚娜的相爱过程,别具深意。“将手指上的酸液污斑刷洗干净,然后打动了一个美丽女郎的放心”,艾尔默只有走出实验室,掸去科学家的气息,摆脱科学家这一身份才能获得爱情。这暗示手握冰冷器材的科学家不可能天真,无法获得爱情。这为后来两人关系的扭曲埋下了伏笔。当艾尔默处于丈夫这一伦理身份的时候他是爱妻子乔治亚娜的。“他对年轻娇妻的爱也许可以说是强于他对科学的爱”,他尚未觉得妻子脸上的胎记是“人世缺憾的明显标记”。而当他做出除胎记这一选择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扭曲了,家庭伦理混乱了。妻子由爱慕的对象变成了征服自然物的工具,丈夫由可亲的爱人变成冷血的科学家。他深信有能力改造自然的不完美,跃跃欲试征服自然,“我深信去掉它是完全可行的”。科技本是人类造福社会的工具,却悄然化身为唤醒人邪恶思想的帮凶。艾尔默由丈夫身份转变为科学家身份的那一刻起,人性之恶被唤起,人自认是世界的主宰,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罪恶主宰,被科学利用。放弃了对上帝的敬畏之心,艾尔默尝到了自大的恶果,最终只得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度过余生。

三、重拾信仰,回归上帝

在崇尚科学、工具理性的氛围中,原本由神确定的东西转而由人下定义,人的主体性意识极大提高,人摒弃了清教徒的性恶论,这种改变带来诸多社会问题。霍桑始终坚信人是不完善的,他在《胎记》中借科学家身份揭示人性之恶、反思西方近代文明,通过批判科技呼唤真善美和上帝的回归。由此肯定清教思想中人性本恶的观念,需要回归上帝才能创造出美好的现世生活。

善与恶是人性的两极,清教的立论基础是“性恶论”与“原罪”,而科技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恶果暴露了人类永不能被填满的欲望,这使霍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人性之恶的本质《胎记》中的科学家艾尔默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戕害了妻子生命,代表不知满足的人类。

科学技术的发展为人类带来了无数福祉,但它飞速发展的同时却又带走了人的天真,扭曲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科技发展的代价即是人性的扭曲、道德堕落,其背后暗含的是失去上帝的道德规约后,人类欲望的自我放纵。在科学与人性的角斗场里,人性落败。《胎记》体现了艾尔默人性堕落的过程。在科学技术备受推崇的时代,人成了科学技术的奴隶,以机器的思维方式衡量效益。在征服自然后,又将眼光投向了同类,甚至是曾经自己最爱的人《胎记》中艾尔默和乔治亚娜的夫妻关系发生了扭曲。两人的爱隋变质,自艾尔默认为胎记成了眼中钉、非要除去这个自然的瑕疵以恢复科学家的权威不可起,他就不爱乔治亚娜了。

工业革命是人类野心勃勃、自信心爆棚的时代。人发掘了自己的潜能和无限可能性,他们摩拳擦掌,誓要将不完美的自然征服。科技将艾尔默扭曲,使乔治亚娜变成了艾尔默的控制对象,妻子是冰冷冷的实验品,丈夫是冷漠的科学家,最天真的人类原始情感被科学技术摧毁。在艾尔默看来,在科学上取得进展中获得的满足感比夫妻之情更重要。这也预示着在科技发达的世界人的情感退场,人类变变得冷漠、残害同类。

“但是‘伦理的恶’却与人的自由意志有关,它可以恰当地称为‘罪恶”’。从“物理的恶”“认识的恶”到“伦理的恶”,奥古斯丁认为罪恶产生的原因是人的自由意志。人通过自由意志选择从恶以后无法再选择从善。从这一点出发,还可以追究更深刻的原因。人为什么选择从恶?是人类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欲望。那么科技发展过程中产生伦理危机是必然发生的,科技只是工具,人类欲望不灭恶就会一直存在。可如果人类正确用好科技这一工具,怀着对上帝的敬畏之心,克制欲望,珍惜人类真实的情感,或许未来仍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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